【欸,欧队,按你这么说,俞佑熙把自己写成故事的女主?那真要推测她近期的状态和遭遇,还得看她最后写的东西,那应该最接近她当时的想法。】
看着向义昭后知后觉的样子,欧仲霖表示自己早已预料到了,回忆道【按写作时间,俞佑熙最近写的一个故事,其中女主身世孤苦但情深意重,落难之时遇到温柔体贴又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原本以为是天赐良缘,没想到却是个黑心渣男,女主被欺骗被玩弄被利用之后,还被下套下药卖到青楼当妓女。关键女主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骗被卖,认为自己的牺牲是为了帮助她心爱的天命之子脱困,后来才无意中从老鸨那得知是渣男给自己下套,才让自己沦落风尘被人玩弄。一气之下女主设计逃离青楼去找渣男讨要说法,反被羞辱威胁。不过,这个故事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最后她停笔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之后不久估计俞佑熙就遇害了。】
向义昭昨晚被类似剧情折磨了好一阵,现在只能耐着性子听欧仲霖说完,才接话道【所以根据俞佑熙周围接触的人员来看,她小说中所指的这个渣男,会是段淳铭?还是孔立武?你想,如果这个故事情节真的是俞佑熙按自身的遭遇改编来的,那她被骗感情还失身,咽不下这口气,就找段淳铭或者孔立武算账,最后不成被反杀?那好像也说不通哦,孔立武和段淳铭两周后也先后被害了,难不成还是俞佑熙的冤魂回来索命了?所以我们在看什么?“关于我死去的前女友突然袭击我这件事”嘛?】向义昭唾沫横飞地讲着,思维和语言不一会儿就偏离了逻辑轨道,他下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又回到小说内容,主动开展了同人本【哦!我们不是忘了段淳铭那个舍友任祺嘛?那我猜段淳铭就是故事里的渣男,同时他的舍友任祺却一直暗恋俞佑熙;他无意中知道了段淳铭的卑劣所作所为,杀了段淳铭给俞佑熙报仇?!】
聊着聊着,欧仲霖的车已经在黎越高中正门口熄火了,他推了推还沉浸在自己脑内小剧场的向义昭,让他赶紧下车,笑着说道【你小子真以为在说书呢,我们这是在办案子,又不是玩剧本杀;好了,你也别见风就是雨,再这样下去,家里两个小孩都被你带偏了。行,就按你想的,要是段淳铭真的杀了俞佑熙,那任祺怎么就知道了?段淳铭要是杀了人,瞒着别人还来不及,还能满世界拿着喇叭宣传?还有,我们推测任祺周五晚上基本上不可能有作案时间,先不考虑其他我们未知的进入男生宿舍楼的方式,那杀害段淳铭的人很可能就在男生宿舍楼内;所以为了解决段淳铭,任祺还得一边打掩护,一边在宿舍楼里找个帮凶替他犯案?那栋楼里没剩几个暑期留校学生了,你觉得根据目前的走访笔录,有揭示谁和任祺关系这么铁,好到还能帮他杀人?所以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可能我们都想差了,俞佑熙的小说,就仅仅只是脑嗨的小说而已。】
欧仲霖向义昭二人有的没的,在车上叨叨了一路,针对案件中的细节和线索,逐一挖掘后续信息,发散思维,各抒己见,讨论的好不热闹。待欧仲霖将车子停稳在黎越高中大门口已经十点一刻了,二人下了车一边相互打趣着一边向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经过校园曲曲折折的大路小径,绕过高高矮矮的建筑,来到女生宿舍楼;在宿管阿姨的带领下,首次见到了俞佑熙的三位舍友。
由于黎越高中西陵区校园频频案发,有的本来暑期留校的学生已经匆忙决定回家,但在警方的再三叮嘱下,都承诺可以随时保持联系。巧的是,欧仲霖和向义昭要询问的三名女生,既俞佑熙宿舍还留在旧宿舍楼未搬迁的三位舍友,今天都有课程或者训练安排,没有离开学校。欧、向二人还顺便打听到,已经搬去新高三楼的另外两个女生(吕筱薇和叶织葭)今天正好没课,出去玩了,但警方需要询问的话,可以随时联络她们回来。
双方互相介绍寒暄后,三位约莫17岁的女孩还是不习惯和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和一道风景线似的,直愣愣地杵在宿舍楼道里或者宿舍楼门口问话,被来往的人盯着看指指点点。大家便商量了一下,由宿舍阿姨带着欧,向二人,和三个女孩去了地下一楼的学生活动室的会客单间里谈话。
由于欧仲霖想要将三人分开询问,恰好得知罗敏娟手下的组员正在附近走访黎越师生和附近潜在的目击人员,便一通电话让文佳媛拉着其他三位刚入职的派出所女民警来凑了个数,担任询问中做笔记的角色。欧仲霖自认为一脸和善,向义昭也不是凶神恶煞,但他是还觉得几个小姑娘要是面对年纪相近的小姐姐,更能放松地谈话。
三名待询问的女生,在活动室的隔间里找个角落,各自坐着玩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样子,对警方的到访和询问毫不在意,几张还稚嫩的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明明白白说着让警察赶紧完事儿。欧仲霖和向义昭站在活动室门口远远观察几个女孩子的动向,一边等着文佳媛等人从另一处走访现场寻来,一边还和女生小区的宿管孙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小声地聊天。
面前的孙阿姨,是一位身材偏矮,有点微胖的妇女,俗气的紫色亚麻布短袖外面,套着学校给在校职工统一发放的浅灰色职工马甲。她的鬓角染成棕红色,短发烫成小波浪卷,大约有60出头的年纪,神采奕奕,面色红润,一脸喜气慈祥,就连面颊和脖颈上的丝丝皱纹里,都透着对周围人家长里短的热切关心。她走起路来身子稳稳当当又带着年轻时那点风风火火的影子,咋一看,就是个性格利落,大方好客,有话直说,又古道热肠的街坊邻家大婶。
欧仲霖:孙大姐,你认识这楼里405宿舍,那个前一段时间去世的女孩子嘛?她平时看起来怎么样?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嘛?
宿管孙阿姨:当然认识啦,这楼里进进出出的女孩子我都认得;虽然平时只是见上几面,不一定说得上几句话,但这栋楼里谁住哪个房我都清清楚楚。哎哟,小伙子,跟你讲啊,阿姨我年轻时的时候,屠宰场里杀过牛,公交车上卖过票,歌舞厅里看过场,认人的本事厉害着的呢;每个女孩子大致什么个性,可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哦,对了对了,你们要问的那个女孩子,叫俞佑熙对吧;我看她啊,经常都是一个人进出,很多时候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穿的还少,走路说话看起来都不太正经。我还听晚上值班的阿姨说过,她有时候下课回来了还会打扮完再出去,等到晚上很晚回来,好多次都过了熄灯门禁时间。我们给她班主任和保安处反映也没用,这么大孩子怎么管得了;我们又不是她的谁,多说两句都不成,当着面就给你臭脸。我还记得啊,有几次她晚上干脆就夜不归宿,是早上我来换班给小区开门了,才看见她一个人从外面回来呢。
欧仲霖:孙大姐,那你知道俞佑熙她晚归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之前有看到陌生男性接送她吗?是本校的人员吗?
宿管孙阿姨:我们学校明令禁止男女生处对象,但这么大的女孩子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你大姐我也年轻过啊;这女孩子长得俊呀,又是水蜜桃一样的年纪,虽然脾气看起来不怎样,但肯定大把大把有男孩子追她。我私下和我们另一个阿姨说,她一准是跑出去处对象了呗。至于是不是我们学校里的,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学园区附近哪个学校的呢。我上的白班,反正在这个门口,没看到有男的跟着过来,她都是自己进出。其他时间,你们得去问问我那晚班的姐妹,不过从我们平时闲聊看来,她晚班事儿也不少,对个别丫头更不上心了。
向义昭:孙大姐,你们宿舍区配备几个阿姨啊?每人要上几班?小区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
宿管孙阿姨:女生宿舍肯定比男生那边管的严一点,私立学校的丫头肯定家里都跟小公主似的惯着,可不敢出事哟,只要楼里有人小区门口就得有人值班。这私立学校啊,就是赚的多还不想花钱,怪不得人家能当大老板呢。我们小区就俩人,我白班,另一个阿姨晚班,就是刚开学和期末忙一点,但工资还过得去。我现在年纪大了,家里孙女刚出生,只能上白班,晚上要回去做饭搞卫生,儿媳妇看孩子才不那么累。每天早上五点来,下午五点走,呆半天,午休一小时,学校还包午饭。晚上值班的那个大妹子比我年轻,晚上值夜对身体没那么大影响;而且她身体好精力足,脾气暴,晚上才管得住这些小丫头,镇得住外头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娃子。关键是晚班的工资多不少呢,那个妹子家里还得养个离异啃老还好赌的不孝子,晚班也就适合她。反正我退休了在家闲不住,找个轻松事儿做还能帮儿子家里,照顾一下这些独自在外生活的女孩子,也挺好的。
向义昭:孙大姐,刚才听你这么说,俞佑熙她脾气不太好?她们宿舍六个人有人和她处的好吗?还有,你之前遇到她和什么人起过冲突吗?
宿管孙阿姨:哟,我怎么和你说呢;这女孩子她啊,那倒也不是说脾气很不好,就是面上冷冷的,说话做事都不耐烦不在意的样子。我瞧着平时她和另一个女孩子,应该是叫阿玥吧,玩的还可以,有时候一起进出,还很亲密的样子;不过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这小丫头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不开心就走人,说她也不顶嘴,你想和她吵架也吵不起来,她才懒得和谁去冲突呢。就说夜不归宿那事儿,我早上遇到了,看不过多说她几句,她脸一抽,看都不看你,扭头就走,也不解释。我吃了60来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是很少见这个岁数有这个脾性的女孩子呢。
欧仲霖一只耳朵留神听着向义昭和宿管阿姨的对话,一双眼睛也闲不住,好奇地打量着这活动室的内部结构,地下室一层有三米多的层高,看样子活动室的面积大约占了整个楼层平面一半的大小;四周的墙面刷成淡淡的米白色,室内顶部装着明亮的白灯光,四壁墙边还搭配着暖黄色的壁灯;虽然是地下一层,没有窗户带来的通透感,但楼层高度加上灯光的烘托,室内的空间一点都不逼仄,而且氛围温和舒适。整个活动室布置得非常简约大方却不简陋单调,也附和现代学生的活泼气息。四面墙上错落地贴着各种风格的海报,一眼看上去肯定都是学生自己布置的,按着海报的制作时间,还被定期更换过;主题有动漫,有电影,有艺术,有不少张数都是学生自己绘制的,不可谓不丰富。靠着长边墙壁的是几个木制书架,摆放的书籍内容反而和高中的学业内容无关;欧仲霖一眼扫过长长短短的书目标题,没想到几个小小的架子上几本厚薄不一的本子,也概括了四海八荒的历史长河、人生百态。而另一侧的长边墙壁,是七间单独隔开的单间会客室/学习室,配备着桌椅和电源;单间会客室的两边,是两扇紧闭的铁门。整间活动室的中央是一些随意摆放的长短桌和圆桌,椅子,沙发,可以按需要拖动组合,让学生能自由利用空间和资源。
欧仲霖目光盯着某个地方半晌,抬手一指,问道【孙大姐,你们活动室的地盘不小啊,靠后墙面这两扇铁门后面是什么?是宿舍楼的后门吗?出去了可以通往哪里?】孙阿姨才兴致勃勃地回着向义昭的问题,就被欧仲霖指的方向吸引了注意力,她听清问题后,说道【欸,那俩铁门不是后门,旧宿舍楼只有一个进出口。这门打开就是防空洞,里面还有一些储备物资呢。平时都是上锁的,只有防空避难演习才打开让学生进出,熟悉一下环境和避难流程。至于通往哪儿啊,嘿,哪里都不通;门后面就是男生宿舍楼的地下一层,那边和这边的结构一样,也是学生活动室,所以防空洞两边是连着的。你们第一次来不知道旧宿舍楼的结构,这两栋学生宿舍楼看上去,地上建筑是分开的,但地下一层原本就是连着两边的一个大平层。黎越先前买下来改造,把地下一层的前半部分改成活动室,后半边按市政城建的规划要求,改成防空洞和储备室,让两边隔开来,但本质上还是连着的;中间就用这大铁门锁着,除了演习不打开。】向义昭开头还听得云里雾里的,后面总算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哦,孙大姐,这么说来,这地面上的两栋宿舍楼,加上这地下一层,要是从侧面看起来,就像个“凹”字形,对吧?】孙阿姨听完想了想,连忙点头称是,还直夸向义昭说,当人民警察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有水平,形容地更加生动形象,让人一听就懂。
欧仲霖:孙大姐,你们学校一般多久做一次防空避难演习?每年大概什么时候做?
宿管孙阿姨:按规定,西陵区这边的学校一般都是一年至少得搞上那么一次。我们这是高中嘛,而且还不是三个年级的人全在这儿,学生数量比其他高等院校少多了,所以一年一次就行;我听说其他有的学校按需要还得加一次夏季演习呢。我们这个新校区是去年夏天才正式开放,九月份开学了学生搬进来,才完全投入使用,第一次演习啊,刚好就定在上学期期末考结束那个时间点,也就是今年春节前放假之前。
欧仲霖:那活动室这两扇铁门的钥匙谁有?平时是如何保管的呢?
宿管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