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被毁，一条连接异域与无人区的通路被彻底堵死，在你们继续上路的第二天，度人经的作用姗姗来迟，你趴在石昊背上，无力地合上眼，感觉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向未知的方向，那是一场无声地对峙，是你和异域的无上存在的博弈，而你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石昊把你往上托了托，魔女也毫不吝啬地拿出自己温补的宝药喂给你，稍稍缓解了你脑中针扎一样连绵的剧痛。

“缈缈……”石昊偏首看向你，眼底溢出明显的担忧，你把半张脸贴在他背上，唇色是一片虚弱的苍白，闻言轻轻拍了拍他，让他不要担心。

头好晕，好疼，灵魂仿佛被不可名状的存在镇压着，那缕重新回归真身的元神仿佛一滴水落入了大海，遭受了四面八方的压迫和冲击，缠附在那缕元神上的度人经如风中残烛，保住自身不被湮灭已是艰难，而每当想颤颤巍巍地加深度化时，都会被对方宛如招猫逗狗一样轻易抹去，随即就是这样连绵的剧痛席卷你的大脑，令你灵魂震颤，虚弱不堪。

烙暮在防着你，可他对九天十地一方长久以来的蔑视和对自己绝不会被度化的自信又注定了他不会将这样孱弱的度人经放在眼里。

自傲自大，这是他打遍诸多天骄养成的自信，也是你的机会。

慢慢磨吧，你一定会……

“唔！”

更深更痛的感觉顺着度人经传来，仿佛要将你的灵魂磨灭，令你双眉紧蹙，牙关中溢出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把脸埋进石昊颈间，大口地喘息着，指尖掐进了掌心，留下数个月牙型的掐痕。

“江缈！”小白急得直跳脚，眼里几乎要涌出泪花，苦着一张虎脸道：“把度人经撤了！不许再度那个家伙，你会撑不住的！那家伙怕是已经超越了人道的极限，踏足仙的领域，你想像当初借白虎真仙的法力那样灵魂逸散，再次堕入黑暗吗！”

前进的小队在这片区域中暂停了下来，石昊把你放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轻抚过你苍白的面孔，眼中同样流露出不赞同：“缈缈，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度化他？”

“两成……吧。”你挪开了视线，没说其实这两成里也有赌的成分。

石昊的一双剑眉闻言蹙起，随即开口：“太低了，我不能用失去你的风险去赌这一次的度化。听小白的，切断和烙暮身上的度人经的联系吧。”

你惨白着一张脸保持着沉默，缓了缓身上的疼痛才睁开眼。

诚然，石昊说得没错，实力差距太大，你在烙暮眼中或许就与蝼蚁无异，哪怕是为了自保，你也应该选择听他们的，切断和度人经的联系，放弃度化。

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如果切断了联系，恐怕很难再有下一次度化异域高层的可能。如今的边荒，九天十地处于绝对的劣势，你们对另一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而天神书院和圣院的组建本身就意味着留给这边的时间不多了，边荒迫切地需要新鲜血液填补兵力的空缺，为异域的进攻做准备。

“我想试试。”片刻的沉吟后，你对面前的三人开口：“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真到了撑不住的地步，我会自己切断联系。”

说着，你伸手握住了石昊的大掌：“你每次都让我信你，这次轮到你信我了。”

“我从来没有失约过的。”

暂停的小队在休整片刻后重新上路，这次你们绕过了杀机四伏的无边大洋，穿过危险重重的帝骨海域，却在攀登凤凰山时误入了真凰古城，被围困城中不得出。你一路昏沉，对外界的变动感知并不敏锐，直到一个多月后，你对度人经传来的剧痛感到些许麻木，能够稍稍习惯这样恐怖的压力了，这才勉力睁眼，看向周围。

“我们……这是在哪儿？”

眼前的景象和之前看到的荒芜古城截然不同，是一处封闭的洞府，仙光艳艳，混沌气交织弥漫，而在洞府中央，竟然安置着一枚晶莹透亮的凤凰卵！

石昊将你放回地上，言简意赅地把近日的发现和他们进入这处洞府的经过告诉了你。你向那枚仙卵看去，五色神光冲霄，繁复玄妙的纹路攀附在蛋壳表面，隐隐勾勒出凤凰振翅的花纹。体内的凰火鼓鼓，似是有所感应，你来到仙卵跟前，眸底神情复杂，脑海中关于那身着五色羽衣的少女的记忆一帧帧滑过，令你下意识地抬起手搭在仙卵上，面露神伤。

仙古一别，终究是永诀吗？

那样明艳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缈缈，都过去了。”石昊将你揽入怀中，不忍开口，俯身将侧脸贴近，你轻抚着手下的仙卵，感知到内里海量的生命精气，但却连一丝元神气息也无，你猜到凰女当时也尝试自救，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你们若是真抱着万一的态度，那便将此卵带走吧，把它交给火属性的强者，常年带在身边，对这枚卵和修炼者都有好处。”

魔女上前，给出了建议：“如果它真的还有一丝真灵，或许在漫长的时间过后，还有复苏的一天。”

魔女话音刚落，你体内的凰火便烧了起来，令你吃痛惊呼，只见右臂的袖子一瞬间被烧了个精光，熊熊的五色凰火翻涌跳跃，将你的胳膊连着手都烧成一片晶莹。高温混着热量扑面而来，一只小小的凤凰虚影自你肩头显现，盘旋在臂间，最后听得一声凤鸣，虚影和凰火竟尽数沿着你与仙卵相触的地方没入了蛋中！

仙卵嗡鸣不止，散发的五色神光愈发明亮夺目，你被其中翻涌的力量震得后退了几步，是小白扑上来接了一把才停下脚步，随即只见一道火柱冲霄，那颗蛋被熊熊的火焰包裹，似是……在重化涅槃？

你为这变故震惊不已，大火盘踞了一天一夜，终于缓缓被凰卵吸收，小白再开天眼看去，只见蛋里除了海量的生命精华外，竟然隐隐有一丝凰女的真灵气息，只是那气息很微弱，几近于无，但它很稳定地扎根其中，有蛋内如此多的神性物质滋养，或许……有朝一日凰女真的有可能复苏？

“这可真是……”魔女掩唇，被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而那颗蛋却在众人目光中浮起，摇摇晃晃地朝着你飞了过来，最后直直撞入你怀里，蹭了蹭后便安静地不动了。

温热的凰卵散发着奇异的波动，源源不断地涌入你体内。也真是奇了，这凰卵入手，折磨你多日的痛苦竟也跟着减轻不少，苍白了许久的双颊都跟着涌出一丝血色，看着精神了不少。

一场古城之行，收获颇丰，石昊用一只材质坚韧的空间锦囊装进了凰卵，让你好贴身携带，而小白咧开虎嘴，高兴得又蹦又跳，待魔女把这洞府里剩下的好东西收集完，你们向洞府外走去，却不想刷地一声，竟意外从城中脱困了！

身后的古城依旧，你们绕城一周，却再也没有踏上传进城里的阵法，仿佛，你们进入这座古城，踏足那片洞府，就是为了这一场相遇……

你的手指抚上腰间的锦囊，握住了那枚温热的凰卵，心底思绪万千。喜悦与怅然交织，那一场梦回仙古，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到，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挽救下来。

释然地吐出一口气，你们走下真凰山，再次进入岩浆海，向彼岸渡去。

渡海又花去半个月时间，魔女对被困古城花了这么久时间有些不满，原本你们肯定是走在前列的那批人，盖因在城中被困了这么久，如今怕是落后了一大截。

旁的倒也罢了，若是月婵先她一步抵达帝城，怕是又要对她一顿奚落，一想到这件事，魔女满脸都写着忍不了。

“我们快走！”她娇憨开口，拉着你就往前路飞，徒留石昊和小白在后头大眼对小眼，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抬脚就追：

“飞慢点……不对、你给我放开！”